【佩帕】回路。
▲第一篇佩帕，5400一发完，有关于帕洛斯母星的私设。
▲产出目录
【01】
距离佩利和帕洛斯脱离凹凸大赛已经过去了三个月。佩利所能知道的就是大赛现在系统出了严重错误，丹尼尔分身乏术，没法再挨个铲除已脱出的参赛者，只好睁只眼闭只眼，放他们一条生路。
他也跟帕洛斯也失联了三个月了。没有联络的终端，没有约定的地点，他的脑子不好使，想了半天才意识到应该去帕洛斯最可能去的地方开始找。
为什么非要找帕洛斯呢，佩利心里也没定论。他也没想帕洛斯会不会抛弃他和原有的身份藏匿起来，就头脑一热劫持了某艘无辜的飞船，靠着自动驾驶模式到了帕洛斯的母星，一个破败的殖民星球。那里的天空灰蒙一片，飞船在废墟旁边的荒地上拖出好长一条轨迹，可算是将将停下了。
什么嘛，帕洛斯那家伙的老家这么破嘛！
废墟几乎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，只有几个白色头发的小孩子们躲大块混凝土墙边，眨巴着眼睛看他，巩膜纯黑，和帕洛斯那家伙差不多，只是看上去一个个都营养不良的样子，浑身都是浮肿的。
“哎！我说那边那群小老鼠！你们知道帕洛斯吗！就是那个……”佩利抓耳挠腮地回想帕洛斯的特点，“那个赫赫有名的星际诈骗犯！大概这么高，脑袋上全是辫辫的那个！”
那些孩子面面相觑，迟迟没有回应他。最后有个领头的孩子抢在佩利发飙前及时反应：“知道！”
“那家伙现在住在哪？你们给我带个路！”佩利从那艘飞船上跳下来，冲着一堆小孩子面露凶光，装作要吃掉他们的样子，“不然的话，我就把你们都吃掉！”
隔着老远他也能看到那些小屁孩拧着眉毛耸起肩，捂着嘴巴窃窃私语起来。佩利有种莫名的挫败感，总感觉自己的威胁对他们毫无作用。于是他抬起拳头走近他们，一下击穿了半米厚的水泥墙壁！
旁边的几个小孩子吓得腿软，只有刚才那个答他话的小孩勉强撑着窗棂站起来，说话的嗓音都发着抖：“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，但我们这儿最、最厉害的师傅肯定知道！我、我可以带您过去，您一定不要杀我……”
这还差不多，总算有个像样点的。
【02】
这个星球白天看只有遍地废墟，到了夜晚才显出它本来应有的生机。废墟搭建的城市里点满了各色的灯笼，人们穿梭在残破的水泥钢筋之间，若无其事地走动着。
在佩利看来所有人都长得差不多，白发黑眼，都跟帕洛斯没什么区别。帕洛斯在凹凸大赛里特别好认，可在这里就是个大众脸！真特么不爽，佩利觉得眼花缭乱，索性只盯着身旁这一个，他身上浮肿没那么严重，可也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，披着一头散乱的白发，只会盯着地面走路，始终不发一言。
“喂，我说！”佩利抓了抓头发，“你们怎么一个个都长得差不多啊？”
“我们哪有差不多啊！”那个孩子好像是意识到刚才说错了话，咽了口口水又垂下头，“抱歉，先生，我不该逾矩的。”
佩利看到这个孩子居然有点小情绪，倒难得有点开心。他咬着根狗尾巴草，顶上的毛随着他说话还一下一下地跃动：“没事，大爷我自有容人之量，你们这的人都怎么回事啊，为什么都是这个样子，挺奇怪的。”
“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，您也知道我们星球是殖民地，当初殖民者攻打我们星球的时候，我们星球最厉害的骗徒前去交涉，虽然他失败了，但是我们选择同归于尽。大部分人死在了波及整个星球的爆炸中，剩下的很小一部分人虽然存活，但是后代样貌被生化武器影响，就变成这个样子了。”
还真没提帕洛斯提起过，佩利看着那个孩子有点低落的神情，后知后觉地想，原来他的老家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往事啊，感觉的确没法跟人大大方方讲出来，怪悲伤的。他眼睛转了转，又开始接着问：“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治疗它吗？”
“您说笑了，”那孩子指着灯笼下的废墟城市，眼睛里的光忽明忽灭，“我们这里的人，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，但也有志向广大的，比如帕洛斯先生，当年他靠骗术混进总督的贩运船里，在我们星球人人皆知，后来全宇宙都传开了他的通缉令……”
“那当然！帕洛斯这家伙，可是我的小弟！”佩利一脸陶醉的样子，愉悦地扬起了下巴，“这次我就是来接我的小弟继续在宇宙里肆虐！小孩儿，羡慕吗？要不要本大爷带你一程啊？”
“这……”那孩子吞吞吐吐，好像是到嘴边的话硬被他咽了下去，他推开地下室的门，对着门口的守卫耳语了几句，守卫进去了片刻便出来对佩利行了个礼：“佩利先生，旅途劳顿，我们老板先请您吃顿饭，您吃完我们马上就替您办事。”
肚子确实有点饿了，佩利没想太多，跟着小孩和守卫走下楼梯，地下一层是餐厅，比起刚才掩映在水泥墙间的馆子，这餐厅确实气派多了。菜端的也快，可整间餐厅只有佩利一个人在吃，守卫和侍者还有那个小孩子，都呆在旁边看他大快朵颐。
“喂。”
佩利招呼那个小孩子，小孩子有点心虚地溜达过来：“您有什么事？”
“你，坐下，陪我吃。”佩利把旁边的空碗推给他，示意那个孩子坐下。
“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，本大爷一个人吃饭觉得太无聊了！”佩利眨了眨眼睛，“别咽口水了，你不是很饿吗！不吃白不吃啊。”
小孩颤巍巍地坐下，开始几分钟都是看着佩利吃一口，他才敢吃一口。可他终究也抗拒不了食物的诱惑，面包拌着菜汤就往肚子里硬塞。
“我就是想起来，帕洛斯刚来海盗团的时候，吃饭也跟你一个样。”佩利歪头看着那个孩子嘴巴里塞满面包，活像只茫然的仓鼠，“感觉生怕是有上顿没下顿了。”
那孩子愣了愣，没看佩利，专心吃他的面包。
“他后来吃饭就慢多了！也会评判食物的口味了！我就在想，”佩利咽下最后一口牛肉，自顾自地说着，“一定是因为老子在他旁边，他才吃的那么放心！诶？你哭什么，眼泪都掉进饭碗里了。”
可那孩子还是一言不发，只是由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掉。
【03】
他们这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，佩利打了个饱嗝，跟着守卫往地下走。二层似乎是个会面室，屋子可没楼上的餐厅大，但能看出装潢颇为精致。一个中年男人卧在沙发里，点起了他的长烟斗。
“您走了这么久的路，在下有失远迎，方才那顿饭您吃的好吗？”
这大概就是那孩子口中知道帕洛斯行踪的“厉害”师傅了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，不过他的神态总有点跟帕洛斯的相似之处，没准也是什么高人呢。
“还不错。”佩利舔了舔嘴唇，“就是肉少了点！素素津津的，没什么油头！”
“哎呀，那可真是怠慢了，我们这种小地方，吃饭能有点肉都是天大的福气了。”对方抽了口烟，房间里渐渐云雾缭绕起来，佩利回头看了一眼，屋子窗户封得严实，门也紧紧闭着，这烟雾排不出去，全被他和说话的那人吸到了肺叶里。
“你快点告诉我帕洛斯在哪！要不然——”
“您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帕洛斯先生？”那个大叔笑吟吟地敲了敲烟斗，打断了佩利的话，“我们这里虽然贫穷落后，但鱼龙混杂，也是各种星际逃犯的理想避难地，您就那么确定帕洛斯先生愿意同您离开？”
“我……先让我见帕洛斯！”这烟雾有些古怪，佩利匆忙掩住口鼻，但为时已晚。他头脑昏沉，四肢发软，坚硬的地砖此时就像软棉花，他咚地倒在地上，不省人事。
那个大叔站起身，招呼起外面的守卫，还有那个引路的小孩。
大叔一转方才的态度，用脚尖小心翼翼踢了踢佩利的头，确认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才吁了口气：“这迷魂烟抽到现在他才昏过去，不愧是宇宙第一海盗团的‘狂犬’，身体素质简直可怕，不过就是太蠢了。”
“师父，您打算怎么办？”小孩的指尖捏着衣角，看上去紧张又焦虑。
“不怎么办，先楼下关着，待会联系总管，把这人扭送到裁判长那边，到时候我们就能捞一笔横财了。”中年大叔擤了把鼻涕，愣是用脏手揉了揉那个孩子的头，“你小子可是立大功了，不过——这是大人的事，没你的份，今后你的路还长着呢。”
孩子在旁边咬着指甲嗫嚅着，却没一个成人把他当回事。他目送着昏过去的佩利被守卫拖着脚押到楼梯间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【04】
睡在青石板上可不好受，佩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阴森森的，空气里潮湿阴冷，充斥着一股霉味。他被那群守卫捆成了木乃伊，只能躺着地上动弹不得。
正当他思考该怎么脱出的时候，不远处的楼梯那里传来了脚步声，动静很小，不像是那群穿着厚重鞋底的守卫。等人走近了佩利才看到，是刚才那个引路的小孩子，他拿着一把小刀，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。
“先、先生。我来晚了。”
“哟！这不是刚才给我带路的小子哇！怎么，想现在对我动手？”佩利扭动起来，但因为手被牢牢地缚在身后，自觉根本使不上力，气得直龇牙咧嘴。
那个小孩收敛着脚步声，走到监牢前面，低声说：“我不是来对您下手的……您能试着移到我这边吗，背过去，我把您手腕上的绳子割断，等守卫明天押解您的时候，会把这个小门打开，您到时候想办法逃走就行了，靠拳脚摧毁铁质的栅栏不太现实……这东西带着毒。”
“真没想到，你这个小鬼头还挺懂得知恩图报的！”佩利看着那孩子小心翼翼地切断缠住他手腕上的那根绳子，这足够了。他猛一发力，指头粗细的绳子应声断裂，吓得那孩子连忙后退几步，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：“佩利先生！栅栏上有毒，您不要贸然行事！”
“我自有办法，小子你不想死就离远点！”佩利站起来，抖了抖身上断裂的绳子，他双手相抵，黑色的元力从他的掌心迸发而出，形成一个球体。霎时间，脚边的小石子像是被缓慢吸引般，在地上朝着球体的方向平移。离得最近的几根栏杆吱呀作响，慢慢弯出一个可怕的弧度，最后连着焊接的部分一同被吸进了球里。
旁边的小孩吓得大气都不敢出，他看着佩利跟没事人一样走出来，还伸了个懒腰：“接下来还需要你带个路。”
“去、去哪里……”
“当然是去找那个抽烟的大叔啊！”佩利转了转酸痛的手腕，攥紧了拳头，“我还要找他算账！”
【05】
“说，帕洛斯在哪！不然我就废了你！”
佩利狠狠地钳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脖颈，一旁都是已经倒下的守卫，那个男人颜面通红，额角的汗水流到沙发里，洇了一小块湿漉漉的痕迹。
真是见鬼了，狂犬就是狂犬，拴得多紧都有可能会逃出来——失策了。但现在保命要紧，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叔喘着粗气说：“我也不知道……小的我曾经也被帕、帕洛斯骗过，才忍不住报复一下……您大人有大量，求求您松个手，明天知道他去向的人就会来，您就在我这等着，我真的不会再做什么不该做的了……求您饶小的一命……”
佩利显而易见地愣了一下：“真的吗？”
“真的！我向创世神发誓！这话要不是真的，天打雷劈！”
那个大叔明显感觉到佩利掐他脖子的手劲变小了，刚想松口气，却发现一直在门口偷听的学徒不知为何突然跑了过来，伸手拉着佩利的胳膊，试图引起他的注意。
“你干什么？”佩利看着那孩子纤细的手腕，估摸着他不用使劲就可以把它拧断，但他什么都没有做，他只是由着这孩子伸手拉住他的胳膊，因那奇怪的既视感和长时间养成的习惯。
那孩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指向沙发侧面挂着的悬赏榜，缓缓开口：
“我们星球的人，几乎都是靠骗术而活。但这一次我不骗你，悬赏榜上的通缉令就算犯人失踪也都会存在，只有确认死亡才会被撕下来。”
曾经帕洛斯的那张通缉令，如今只留下了他手套的一角。
【05】
最后佩利还是选择离开了，但他不是毫无收获，他把那个救了他的孩子带走了。临走之前的那天晚上，他在旅店里笨手笨脚地给他扎了满头的辫子。他揉了揉酸痛的腰，那一刻佩利心想，这孩子真跟他信任的小弟一个样。
“帕洛斯。”
他无意识地叫道，那一刻眼前单薄的背影突然长大，那个喜欢穿连体衣，梳着满头辫子的诈骗犯回来了。他会在自己急躁的时候摸摸他的头，叫他一声蠢狗；他还会在自己危险的时候拽住他的胳膊，阻拦他向前的脚步；他一直守在自己身边，即使什么都不做，但自己却觉得无比安心。
“您叫我什么？”
佩利的梦境醒了，眼前的孩子嫌弃地用指尖勾起鬓角垂下来的一绺头发，随意地撩到耳后。他看了看佩利怔愣的眼神，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，垂下了想拆辫子的双手。
“我有名字，呃，先生，我的名字叫——”
佩利的头脑一片空白，他听清了那个名字，不是那三个熟悉的音节。依旧酷似，但并不是。
“先生？”
真正的帕洛斯不会露出这样充满探究的神情，佩利一点点回过神来。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，像是下定决心般，把自己心中的不平愤懑一股脑地倾泻干净！这小家伙不是帕洛斯，但他可比帕洛斯幸运的多，因为他遇上了自己！他有了重新选择人生的机会！
“不要叫先生，本大爷叫佩利！”他叉着腰，向自己翘起大拇指，说出了当年他对帕洛斯的宣言，“你就跟着我混，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！”
面前的小孩子愣了一秒钟，慢慢弯起了嘴角，像当年一样，他的答案与帕洛斯别无二致。
他说：“好。”
【尾声】
“喂。”
“我不叫喂！佩利！我有名字！”旁边孩子的脸气鼓鼓的。
“我叫你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！”佩利做了个鬼脸，拉上背包拉锁，一把将几十斤重的行囊提上肩，拉着那个小孩跑上飞船，一点都不带喘。
他们来到了宇宙。那个孩子应该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母星，坐在舷窗边像看奇观一样看个不停，屁股几个小时都不带挪一下。佩利坐在柔软的沙发座上咬着鸡腿，瞟了眼他早已熟悉的黑暗宇宙。飞船被设置自动驶向那片金色的星云，那是他的老家，也是他曾经的起点。
后面有点动静，佩利扭头，瞥到那个孩子站起身，追着那颗不远处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彗星，跑到飞船的另一头，目送它远去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，像落入了一整片夏夜的星空。
后面的路虽然很长，大概还是有盼头的，他想。
——回路。End？——
